提到秦始皇的功业，我们脑海里迅速浮现两个要点，一是统一六国，一是焚书坑儒。这两点都是写入中学教科书的，所以大家肯定都印象深刻、相信不疑的。

秦始皇画像。

实际上，对于“焚书坑儒”这部分，是值得说道说道的，弄清相关事实，以免制造冤案。

秦始皇统一六国初期，丞相王绾等一批官吏请求将诸子分封于占领不久的燕、齐、楚故地为王，认为这样有利于巩固秦的统治。到了公元前213年，秦统治的晚期，仍有博士淳于越等反对“郡县制”，要求根据夏商周古制，分封子弟。

在秦始皇的朝堂之上，“师古”的呼声一直不绝于耳。厚古非今，对秦始皇而言绝非好事，这将有损于他作为皇帝的绝对权威。

针对“师古”主张，李斯（初任廷尉，后任宰相）不以为然。他说，春秋战国诸侯之所以纷争，就是西周分封制造成的恶果。只有废除分封，才可免除祸乱。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李斯本着“别黑白而定一尊”的目的，向秦始皇提议：

“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秦始皇马上批准了这一奏议，于是他就在历史上留下了臭名昭著的一笔。“焚书”统一了秦朝的思想，提高了秦始皇的威权，但却破坏了后世的文化传承。

绘画：秦始皇下令“焚书”。

“焚书”后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12年，又发生了传说中的“坑儒”事件。之所以说“传说”，因为并没有严肃的史籍记载此事。《史记》说，秦始皇的确挖坑了，但“坑”的不是儒士，而是装神弄鬼的方术之士。

《史记·儒林列传》说：“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这里明确提到“坑术士”。该书“秦始皇本纪”详细叙述了坑杀术士的原因和经过。

方士侯生、卢生致力于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之药，久寻不得。卢生说是因为皇帝总是暴露行踪，使真神不敢降临，要他“所居宫毋令人知”。秦始皇照做，还把泄露他行踪的太监杀了。如此，仍未得奇药。

侯生、卢生商量说：“秦始皇刚愎自用、滥施淫威，不是好东西，不能为他求仙药。”于是逃之夭夭。其实，二人心里清楚，“秦法，不得兼方，不验，辄死”。

传说中的“坑儒”。

秦始皇闻知此事，怒不可遏，他说：第一，方士们已经花费巨额金钱，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长生不老之药；第二，像卢生这些人，我赏赐他们的财物非常丰厚，他们却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针对方士的不轨行为，秦始皇下令：在咸阳搜捕“为訞言以乱黔首”的“诸生”。最后，有司抓到460名犯禁者，将他们悉数坑杀。

考诸《史记》记载，秦始皇整肃的主要是方士群体，开杀戒也并非因信仰儒家学说。虽然不能一口咬定被杀的460人都是方士，但其中儒士肯定不占多数。

秦始皇掌国时期，未见大规模杀儒士的记载。不仅如此，儒士的地位比先秦时代还有明显提高。秦始皇总体上对儒士采取怀柔政策，让他们职博士、掌典籍、制礼乐、备咨询。

西汉初年，儒家对“焚书”多有指责，却很少提“坑儒”，像贾谊、董仲舒这样的大儒，距坑杀事件只有几十年，如果确有其事，他们一定会论及。《汉书》中，班固也以“杀术士”记载。

奇怪的是，越是距事发时间久远的学者，越是认为秦始皇“坑儒”，如西汉末年经学家刘向、东汉哲学家王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