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作为湖北省的省会,早就成为了备受关注的大城市之一,今年更是随着疫情的突然爆发,而一度举世瞩目。 城管与摊贩,则是商业化社会里的两个不同工种,前者是城市的管理者,而
武汉,作为湖北省的省会,早就成为了备受关注的大城市之一,今年更是随着疫情的突然爆发,而一度举世瞩目。
城管与摊贩,则是商业化社会里的两个不同工种,前者是城市的管理者,而后者可能包括了一些非法经营者,在过去十多年里也一度产生了激烈冲突,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近几年则降温了不少。
当武汉、城管、摊贩这三者走到一起时,会发生怎样的化学作用?陈为军导演历时五年多完成的新作《城市梦》,不仅仅是提供了一个答案,也还以充满着温情主义的人文关怀,融入了我们几乎每一个人多多少少的“城市梦”。
“故事,是对一件事或一系列事件进行有趣的叙述或讲述,以吸引倾听者,无论他们是读者、听众,还是观众。最基本的一点是,一个故事要有开端、发展和结局,得有富有感染力的角色、上升的张力,以及实现了某种程度的和解的矛盾。故事吸引的是达到了某种情感和智慧层次的观众,并刺激观众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曾获得美国广播电视文化成就奖的学者希拉·柯伦·伯纳德在代表作《纪录片也要讲故事》中,开宗明义的探讨了故事对于一部文艺作品的重要性,包括纪录片,“千万别受电影节和电影学院通常使用的‘叙述’(narrative)这个仅仅用于描述戏剧性虚构作品的术语所迷惑。多数纪录片也是叙事的,叙述仅仅意味着纪录片在讲故事(而那些故事是否被叙述出来则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了)”。
而中国纪录片领军人陈汉元(代表作《话说长江》、《望长城》等)总结创作感悟时,认为“纪录片就是一段有声有色的历史”:“记录的东西、对象从表象上说都是有声音、有颜色包括有形状的,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是多样性、多元性,即不单一、不干巴、不枯燥;第三层是有生命力、鲜活,充满着鲜活的气息、鲜活的状态和氛围。因为中国人讲‘有声有色’就是指生动,还有准确在里面”。他虽然总结的是创作《望长城》等纪录片的经验,但“有声有色”其实也是把一个纪录片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吸引观众的一个概括。
为什么很多观众不爱看纪录片?一个主要原因便是故事讲得很枯燥,缺乏了起伏波折,也缺乏了吸引力。前不久刚结束的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遭遇了不少的批评声,多部纪录片甚至是故事片被观众批评枯燥无味,这点提醒了创作者如何把一个故事讲述的生动有趣的重要性。
而磨砺数年出来的这部《城市梦》,在上海、北京等地的分享交流放映会后,很多观众就大赞“好看”、“出乎意料”,可见影片在故事上做的很成功很吸引观众。
《城市梦》的故事背景是2014年时,用导演陈为军的话说,当时无论是中文搜索还是英文搜索,互联网上都充斥满了关于城管的负面新闻,甚至有英文媒体发出“为什么中国城管是头号全民公敌”的疑问。于是,在陈为军看来,“拍摄一部城管和小贩的纪录片,或许可以回答这一反问,但我觉得更能让世界读懂中国政府和人民。在当前中美贸易冲突升级为全民脱钩的形势下,是否让外界觉得打交道40年的中国突然变得很陌生?其实就是在中国国内,也有很多观众并不清楚地认识当今中国的巨变。就像城管与小贩,并不是猫和老鼠那样简单”。机缘巧合下,陈为军的团队也就选择了武汉市鲁磨路的王天成一家及武汉市洪山区城管局二中队作为主要主体。
影片一开始就将双方的主要矛盾摆了出来:要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武汉市政府要整治城市里的非法经营问题,而占道经营多年的七十岁老人王天成早已将那非法经营的小摊视为己有,他要保护好这块“阵地”而维持一家的生计、实现一家人的城市梦。
制片团队分成了两个摄影组,一组跟随着城管第二中队的人员一起执法、旁观记录;另一组则跟随着王天成一家,尤其是王天成,记录他们的日常生活、一言一行,无论是摆摊贩时还是家居生活时。两个团队都拍摄了非常丰富的素材,尤其是跟随着王天成一家的团队。
而王天成一家又是“有故事的人”。王天成与老伴都年老身体不佳,老伴还身患重病,儿子王兆阳则曾在工厂打工,因为发生事故而失去了半只右手,儿媳妇张瑞华则是性格直爽、口直心快的中年妇女,孙女王展萍在襁褓中就被抱着跟随着家人来到了武汉,十多年来从未曾回去过河北的老家,故乡自然早就变成了陌生的他乡,城市也成为了她的归宿地。借用张瑞华的话说是,就算再艰难再困难我也要在城市里待下去,我捡瓶子捡垃圾都不回来了。她说这话时,正回去了阔别多年的老家,老屋里也早已荒草丛生,难以再居住。
王天成本人又很有表达欲与表演欲。在面对城管执法时,多年来的与城管之间的打交道也让他明了城管的“度”与“线”,也明了舆论的作用。于是,当一次次城管上门试图执法时,他会对着围观群众们大喊大叫,也会叫他们拍摄下他的言行,有时候还会拉着家人一起“表演”、抗争。这些也就使得影片从一开场时就已经充满着戏剧冲突的张力,随后又在王天成的多次“表演”中丰富了人物的个性、经历,看起来十分的生动有趣。
当然影片也不是一直的如此过山车般将人物置放于冲突中,而是在节奏上做到了张弛有度。比如儿子王兆阳的几场戏,一方面他为了自己的家庭生活,也因为被亲情的裹持而表面上与父亲一起积极的对抗城管执法者,另一方面他私下里对于父亲的某些言行又难以认同,他也希望可以在积极配合城管的工作而达成和解。另一场戏则是他带着摄影组回到了生活多年的故乡,这段戏不仅是展示了他的过去,也有回不去故乡的现在,并在故事、剧情上做到了缓和过度,为后来的达成协议埋下了伏笔。
其实《城市梦》也可以当成一部故事片来看,甚至可以说,这部影片里的戏剧冲突、张力,比起很多剧情片也还要明显。